夏淼对于这个问题倒显得毫不意外，他扯下了一块帝皇蟹腿，撕咬着里面雪白软嫩的蟹肉嚼吧着，支支吾吾地说：“我就是中国来的特派员啊，小次郎先生已经跟你们对质过我的身份了。”
“对质过是一回事，你也知道相对于其他分部来说曼彻斯特分部无异于蛮荒之地，但这最近这两年搞好了你们就派人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希里冷冷地说，“总部是否已经有接手曼彻斯特分部的想法了呢？”
“要我把小次郎先生请过来你问她吗？”夏淼还是一副盈盈笑的样子，“我只是一介小小的特派员，无权过问退魔科里的一切事务交接。”他怎么也没想到希里担心的不是身份的问题，而是权力的交接——他当然知道这个分部能经营到现在是相当不容易的，如果劳动果实被上面的人拿走，而过错和罪责由下面的人承担那确实是一件很让人不爽的事。
“不必了。”希里放下了戒备的眼神，继续喝着手中的酒，“我们现在得到的一切都很不容易，总部的过河拆桥大概会很打击我们分部所有人的信心的。”
“我知道了。”夏淼沉默了会儿微微点头，他实际上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自己根本来都没来过曼彻斯特分部，这里的戒备心能有这么高还算是一件好事。
希里点燃了一根烟，刚准备提出第二个问题的时候雨淡然地说：“夏淼专员今天已经够累了，从飞机下来之后一刻都没歇息过。”希里愣了一下后也把接下来要问的问题给咽了回去，然后默默地在一旁抽烟。
“没事，你想问就问，我只是一介卑微的特派员，用来盛放组织和大人们丰盛的智慧果实。”夏淼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但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样无异于笑面虎，特别是对夏淼有戒备心的希里。
希里看了一眼雨，雨只是在原地默默地抽烟，看上去他已经默许了。希里整理了一下语言后轻声说：“你身上有一点点我从来没闻过的味道，不属于吸血鬼，不属于亚人，甚至不属于人类，精灵，龙类更不用说。”希里看夏淼的眼神比起刚才稍微柔和了很多，“你也许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气味，但你身上还有一点其他的气味…”
“什么气味？”夏淼皱着眉头。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味。”希里看向了雨，“难道雨作为一个恶魔和法师的儿子，就没有闻到那一丝气味吗？”
“我知道啊。”雨挠着头，“是恶魔的味道，我从一开始就闻到了。”
夏淼愣了一下，虽然心里早就波涛汹涌了但他还是不动声色，想接着听雨说下去。他也不知道他身上怎么会有恶魔的味道——也许是离开时最后的那一个拥抱吧…他现在都能够想起那个女人温暖柔软的触感——那一刻真是幸福的令人肝颤。
“他手上的文件都是经过某些人的手之后再传给他的，有那么点气味我觉得很正常吧？”雨继续挠着头，“这点事不值得大惊小怪。另外说说伪装的事情，首先是我们没有理由怀疑前来帮助我们的同志，其次就算这位钦差大人会七十二变也是我们的人，我再不相信自己也会相信小次郎叔叔的眼光”
他像撸猫一样来回轻抚着希里的头：“你啊…每时每刻都要保持绝对的理智啊。”
“我说，被怀疑的人还在这里啊。”夏淼翘着二郎腿喝着小酒淡淡地说，“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小两口打打闹闹？”
他对于雨的成长感到欣慰，因为他是那几个孩子里最小最幼稚的那一个——也许是因为血统原因，亚十礼和才华是恶魔和吸血鬼的后裔，弥是吸血鬼和吸血鬼的后裔，雨是恶魔和人类的后裔，学习能力稍微差那么点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雨展现出来的水平已经说明了他是个相当有水平的部长，但有些地方还是做得不够…
至于他们几个不猜测自己的身份那才是怪事——本来就是类似于特务机关的组织，对于天降之物一般的人怎么可能不抱有一点怀疑呢？随他们去吧，自己把事情办妥了让他自己走下去也未尝不可。
“才不是！”那两个孩子几乎在同一时刻把头扭了过来盯着夏淼，夏淼也只能把视线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夏淼躺在柔软昂贵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在吃完烧烤之后夏淼就说自己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个晚上。今天实在是忙碌的一天——又是在飞机上看资料，又是狙杀亚人黑帮，又是晚上的谈判和接受质询。
到晚上就用回自己原来的身份吧，不用再刻意装作其他人——一直隐瞒自己可不是自己的强项。
新在床上才注意到今天的月亮格外地亮，就像是有人在窗外举着灯照着自己一样。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如果哀现在就在自己的身边就好了。真希望每次眨眼的瞬间那个女孩儿就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按着自己的脑袋轻声问：“在吗？”
“怎么了？”哀立刻秒回道，那边似乎也在等着新自己找他说话。
“没什么，只是想听你说话而已。”新现在的音调和白天那股阴谋家般婉转的音调完全不一样，变得相当温和。
“死鬼，多少年了还不腻。”哀嘴上这么说着，但盈盈的笑意却浮现在新的脑海里。
“几百年都不腻，我已经失去过你两次了。”新从手边的黑洞拿出了哀的照片，那是哀试穿婚纱的照片——洁白的婚纱勾勒出她美好的线条，而她正满怀笑意地看着自己。那一天同时是他最难忘的一天之一，“我不能容忍失去你的每一天，那几年我痛苦的寝食难安。”
“笨蛋，太肉麻了。”哀笑骂道，“现在说说雨的情况吧，曼彻斯特分部扔给他来处理真是辛苦他了。”
“雨处理的很好，你根本不用担心，只不过我打算给他取个名字叫鲁邦六世，平时完全就是个花花公子模样，部里大多都是极品女人。”新收好了照片，“至于魔法波动我完全没有头绪，把这里的障碍扫清了再说其他事吧。”
“无所谓，反正你在那边我就放心，雨也不是孬种。”哀略显无奈地说，“我现在在处理契卡的事，可能曼彻斯特之旅要暂停一段时间了，因为他契卡埋藏起来有些东西某人很感兴趣，我现在要熟悉一下契卡才好融入进去。还有，小信现在的状态非常差，现在应该在和某些男人鬼混吧…管他妈的。”电话那头又传来了烟草燃烧的声音。
“没办法，这是找普通人结婚生子必然的宿命。”新微微摇头，“像我之前娶的佳美…像亚十礼嫁的胡枫…每个和普通人结婚生子的怪物都应该一种…觉悟。”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那就是当你的爱人老去或者死去时，你依旧风华正茂。”
“咋了，想佳美姐了？”哀的语气听上去倒不生气，毕竟在小时候自己大概四五岁时，除了亲生母亲之外，佳美姐是哀最亲的人——甚至比新更亲，因为当哀需要哥哥的关怀时新参军打仗去了。
“你让我该怎么回答你…”新愣了一下，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踩到坑里了。
“我希望你告诉我，你当然想佳美姐，因为她是你的结发妻子，但是现在我们两个才是正式的夫妻，所以你心里只有我，至于佳美姐那只是过去式。”哀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这小恶魔居然还亲自给自己搬台阶下，“我解决完这里的所有事的事就来曼彻斯特吧。”
“雨不需要帮助啊，我倒希望他能自力更生。”新走到了窗台边看着月光下粼粼的大海。
“谁说我要来办事了？”她笑着，“曼彻斯特是个美丽的地方，不论冬夏都有其独特之处。”她沉默了一会儿，“来这里住小半年也不错？总之不需要其他人的陪伴，就我们两个人，假装我们两个是老垂已已的夫妇，和邻居还有新朋友打招呼，一起去海边钓鱼拍照，也许还能去利物浦的草莓地，不用像在第二位面那样假装不认识那么多年，安安心心地过养老生活就好…哪天我们两个真的老死了就一起葬起来。”
“会有那天吗？”新嗤笑。
“谁知道呢？明天的这个时候再叫我吧。”她的声音依旧在新的脑海里回荡着，“晚安。”
“晚安。”
新点燃了烟继续欣赏着风景，正吐了第一阵烟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夏淼先生，方便我进来吗？”
是雨的声音，新倒不介意大半夜自己的儿子找自己吹牛逼，于是便走了过去开门：“不好好休息吗？雨先生？”
“有打扰到您嘛？”他小心翼翼地像是一只猫。
“并没有，进来谈吧。”新把雨拉了进来自己却坐在床上，“我刚刚在和小次郎反应今天你们的意见。”
“小次郎怎么说？”雨满怀期待地说。
“你的叔叔说你不是孬种。”新原话回答道。
“哈，很像他的幽默。”雨苦涩地微笑，“你知道我看见你第一眼我想到了谁吗？”
“谁？”新在床上吞云吐雾。
“想起了我的父亲，你跟他的气场有点像。”雨背对着新坐在了地上的床脚，“可能是在中国那边待久了的人都是那样吧。”
“可能是吧。”新耸肩。
雨苦涩地笑着摇头：“我的母亲就像是碇源堂一样严格，有几天晚上一闭眼就是她骂我的样子。”
“但她还是爱你啊，她可能只是不懂怎么对儿子表达爱罢了——因为她有个丈夫。”新看着雨的背影，雨自顾自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自言自语：“当时把曼彻斯特这件事教给我的时候，我也像碇真嗣一样对着她发火说我做不到，她也像碇源堂一样说做不到就滚回去和蛇女亚人每天交欢。”他捂着脸，“当时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在高中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蛇类亚人，她平时不怎么说话，做事优柔寡断，说话温声细语。”
新微微点头，因为他知道这档子事——只不过他和哀一样那时候就相当不看好这一对。
“她除了下半身和普通女人不一样，但她的上半身简直是极品，还有着丰满的身材。”
“嗯，没有男人能拒绝腰细的极品女人。”新闭上眼开始回忆。
怎么想都是jk赛高。
“到了后面我向她表白了。”雨羞愧得埋头，“我每天都像母亲所说的那样和她交欢，仿佛是要把十几年的性欲在短短几周的时候里发泄给那个女人。”
“年轻人很正常。”
“然后在战争开始时我就被告知那个蛇女实际上是间谍，在我身边的作用就只不过是套取父母的信息，”雨羞愧得把头埋得更深了，“也幸好父母和姐姐没有把一点信息透露给我，那个蛇女亚人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一点消息。”
“只不过是犯了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罢了。”新简短地安慰道，当时新在他们班做潜伏任务担任班主任时，他一眼就看出那个蛇女亚人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活了一百多年别的东西不多，识人还是挺准的。
“你不觉得恐怖吗？”雨惊恐地回头看着这，“她对我的每一个笑容，她所做的每一个动作，她的性格她的……每一句话，都是用来欺骗我的，而我却傻傻地认为我遇上了真命天女。”
“也许有一些是真的，至少在最后她暴露的时候她没有杀了你，毕竟你是那两个上位的儿子，杀了你总有点价值。”新闭上了眼睛摇头晃脑地说。
“对，她也告诉我她已经在相处中已经爱上了我…”雨又把头回了过去——他不敢正视新，他生怕自己所认识的夏淼专员变成自己的父亲突然扑过来咬自己一口。
“也许是实话，也许是谎言，是狗血的小说剧情还是残酷的战争，由你自己来分辨。”新略显无奈地说。
“她最后离开了我。”雨轻声说，“我是我们家里最蠢的那个…最后被母亲嘲讽去和蛇女交欢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新默不作声，因为哀当时确实是在讽刺雨只靠下半身思考问题，但在事后哀相当后悔用这件事来嘲讽他，那几天的晚上哀连觉都没睡好——他当时就想着这女人哪是恶魔，简直是个通晓人性的小精灵。
“也许她也很愧疚呢？”
“我从来没看见过我母亲愧疚的样子。”雨微微摇头，“反正我现在也没想着把心思放在其他女人上…随她们去吧。”
“过去了四五十年了还想这些东西？你不应该天天泡酒吧里和美人儿喝酒吗？”新话题一转，他忽然想起了安吉丽娜在车上谈到的那个叫“露西”的女孩儿。
“我…”雨忽然面红耳赤。
“你什么？”新翘起眉毛，“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叫露西？”
“我…”雨如鲠在喉，他完全没想到夏淼会搬出露西这个自己在心里藏的最深的女人。
新看出雨并不想把露西给牵扯出来也就作罢了：“你看吧，你根本不需要想起这些痛苦的回忆，前面有大好日子和美人儿在等你呢，傻子。”
“真别笑话我了…”
“你最后还需要一个朋友的拥抱给你勇气。”新张开了双臂，“我们一直都在，你的母亲也一样，你下次见到你的母亲也可以抱着她。”
雨愣了一下，他时而像羞涩的少女，时而又欲言又止，他看着夏淼的身影，又时而和母亲的身影相重合。
“妈？”雨也怀疑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他使劲揉搓着眼睛又看着夏淼，母亲微笑的身影确实和夏淼融合在一起了。
夏淼歪头，心说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不过转念一想，本来就是亲兄妹长相和气质微微相像也挺正常。
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雨一下子扑过来抱着夏淼哭了出来。
夏淼也轻轻抱着雨，心说道：“妈的老巫婆你究竟对他做了啥啊…”
希里和安吉丽娜小心翼翼地把头伸了过去看着雨那撒娇又受人摆布的样子，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她俩本来看见雨大半夜还往一个男人的卧室里钻就心生疑惑，没想到她俩不谋而合一路尾随到了新的卧室，没想到她俩结果真想到一块儿去了。
“看来这家伙在英国待久了真成基佬了，明明有露西了却还是这样子。”安吉丽娜无比确信的说，“怪不得当时他看见这个男的表情就变了。”
“还是个抖。”希里猛点头，“不把这些事情跟我们分享出来，居然跟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说。”
“喂喂，你俩别瞎猜啊。”新咬着嘴唇看着她俩恶狠狠地说，他早就察觉到门外还有人在偷听，雨没有听出来也真是太粗心大意了。
两个女孩儿瞬间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