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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恶毒大小姐13(1 / 1)

? 冬生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但她还是慢慢地展开手中的罗裙, 小姐最喜欢穿这一件, 但出嫁时带走的一切衣物都是全新的, 这裙子就留在了府里。

她收拾屋子时,也不知道想了什么, 趁人不察偷偷私藏了这件衣服。小姐不肯带她一起嫁去蓟王府,也许是知道她一直为大人做事,并没有多少忠心可言。

这样正好, 她也并不想离开何府, 离开大人。

好像是被控制住了手脚,冬生不由自主地换上了这件罗裙, 然后站到铜镜前。

她低下头,衣摆下露出的鞋履是很淡的粉色, 上面只有简单的斜纹做饰。和小姐脚上的那双鞋尖高高翘起、有着大团花纹的绢鞋完全不同。

冬生又忍不住仔细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

铜镜里的她梳着云髻,乌黑的发色,髻上没有任何头饰点缀。她服侍小姐多年,早年小姐喜欢繁复的发髻、精致昂贵的头饰,但这两年小姐一般都会做这样简单的打扮。

她摸了摸脸,自己眉色太浅, 而小姐眉如远山, 尤其眉色最佳, 浓又渐长渐淡。她的唇太薄,一抿连唇线也快看不见了,色又寡淡, 像是常年覆了一层霜气。而小姐的唇形姣好,丰满小巧。

她的下巴太尖俏,而小姐的下巴……她又细细回想。

好像也尖尖小小的,却不会显得刻薄,微微扬起就会带出漂亮的颈线,格外引人怜惜。

冬生愣愣看了一会儿镜中自己不怎么清晰的倒影,看了很久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猛地移开了视线。

冬生这一张脸其实是不差的。

可她压不住身上这套衣裙的颜色,本来平时穿得再素气,眉眼间也有隐约可见的浅浅媚色,此刻却被完全压制掩盖,人与衣显得十分不相称。

这样看着,她就在心底想:自己到底只是个侍女。

但是转过身来,大袖长带,抬手时皓腕微露,背影极美。

从背面看,她很像何繁。

冬生提了灯去了何繁房中。

夜已经深了,何繁嫁去了蓟王府,房里也本该无人,偏偏这时候灯火通明。何容远从今日回府就一直呆在屋子里没有出来过。

她轻轻敲了敲门,但是无人应声。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她还是鼓足勇气推门进去。

何容远就坐在门边不远处摆放的书案前,他在喜宴上喝了酒,回府又喝了一些,脸上被酒气熏得有些红。垂着眼,手支在脸侧,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在鬓间揉按。

冬生滴酒未沾,但脸也红红的,眸中带着羞意和孤注一掷。

低声开口:“大人。”话里带着细小的颤音,在这夜里、在静得落针可闻的室内听起来婉转动人。

何容远抬起头。他看到冬生穿着一身紫色长裙站在门边,夜里带着寒气,她脖颈的皮肤细嫩柔白。穿得这么轻薄,或许是冻得或许是害怕,身子都在颤抖。

她又往前踏了小小一步。

何容远突然勾唇一笑。

他眉目疏朗,这笑里藏着一些戏谑,看起来俊逸非凡又勾人心魄。冬生以为他醉了,胆子大了些,一步一步走到书案跟前。

冬生在府里长大,本来是自幼侍奉着何容远的。何容远信任她,把她派去何繁身边,她心里又苦涩又甜蜜。帮他做事是她心甘情愿,如今何繁成功嫁去了蓟王府,她觉得苦尽甘来,就有些得意忘形。

但实际上何容远从来都没有把冬生放在过眼里,一个低贱的下人的仰慕他毫不在意。对冬生连“利用”都不存在,也不屑于回应她难以压抑的感情。

他对女色很排斥,府中无通房也无妾侍。圣上想要把云嘉公主嫁给他,他不反抗完全是对云嘉公主心有所属一事十分清楚,也早就预料到了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现在他唯一的亲人也被他一手推开,他以为自己也同样会不痛不痒地继续在朝堂游刃有余地追逐权势。但看来一切是有些失控了。

冬生这种行为是逾越了,但他只是笑看她越走越近,看到她目光迷离含情,显然是越来越深地陷入这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之中。

终于走到他身边,身上紫衣的熏香也是何繁一直以来用惯了的。冬生的感情无望又卑微,她其实是宁愿何容远把自己当做替身。

可下一刻她被何容远狠狠捏住了下巴。他没有用很大力气,但她也受不住这个,脚下一个趔趄,腰重重撞在书案上。她疼得眼眶都红了,凄凄惨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何容远。

难道她猜错了?

冬生看进何容远眼中,她本以为自己能看到被他强行压制的痛苦情感,甚至看到发泄。但也只能看到他眼底一片平静,带着嘲讽和高高在上的蔑视。

冬生以为何容远对自己的妹妹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感情,这种为世所不容的感情是羞耻的、他自己不愿承认的。所以她换了衣服,刻意打扮成他喜欢的样子自愿来让他发泄,但却意外地对上他毫无波澜的视线。

那目光像是看着已经死了的她,慢慢的渗透出无情狠辣的意味来。

冬生脚发软,她下一秒几乎要开口求饶。

突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有下人来不及等房门打开就传话说:“大人!长青不知怎么从地牢跑了!蓟王府派人来说,长青已经拿着剑杀到了蓟王府上!”

何容远推开冬生。冬生脚下一绊,重重摔倒在地上,连忙又爬起跪好。她埋着头,身子打摆子一样抖成了筛子。原本羞红的脸已经转变为惨白的颜色。

虽然何容远并没有打骂她,但短暂的对视和几乎如被扼住喉咙一样的窒息感让她再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她脑袋里不由得回放着刚刚何容远的眼神,无情得像是蛰伏在暗夜里的野兽。

她心底里舒出一口气,第一次如此感激蓟王府在这时候出事。

但何容远似乎并不觉得意外,他慢慢站起了身,轻轻拂了一下袍摆。慢条斯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冬生说:“这衣服不是你该穿的。”

蓟王府的消息这样急迫,但他并不觉得着急。绕过冬生打开房门,这才送出口一句:“处理掉她。”是对门外的人说的。

冬生猛地转过头。

她看见何容远挺拔的背影,看他走远了,才绝望地呜咽了一声。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已经被大步走过来的人捂住了嘴,拖出房门。

虽然是深夜,蓟王府府门大敞,满院子都是人。

何容远到时,他所以为的,本该在刑房里奄奄一息的长青正握着一把长剑。剑锋架在蓟王脖子上,蓟王恐惧地大喊,让侍卫们远远离开,唯恐触怒了背后拿剑的人。

长青身上的血,有的凝固成了紫黑色,但仍旧有鲜红的血迹从各处伤口溢出来。他俨然成了一个“血人”,但紧抿着嘴,眉宇间严肃带煞。

他挨近蓟王的耳朵,呼吸微弱,但是语气凉又带着古怪的僵硬,“她呢?”

长青“光明正大”地闯府,一开始蓟王并没有多么重视。他虽然伪装成草包的样子,但府里也有大批侍卫。长青是肉眼可见的满身伤,能站直都不容易,还想突破重围挟持他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蓟王没想到,长青在受伤如此严重的情况下也还是能把他的性命捏在手里。

“还在房中——”话音还没落,不远处的回廊拐出一个大红色的身影。何繁几乎是跑过来的,绕过回廊,她还穿着那身嫁衣,像是一团深夜里燃起的火。越来越近。

长青的目光从她出现起就一直追着她。

看她一步步走向自己。

蓟王能感受到钳制他的长青力道虚浮,重伤之下强撑着闯到他的王府里,已经十分不合常理。只要拖一拖时间,说不定长青自己就支撑不住了。

何繁隔了几步看着长青的脸,他脸还算干净,下巴和侧脸沾了一点点血迹,眼神纯粹。盯着她不放。

她还没真正走近,他就开口说:“我来带你走。”

除非长青有通天之能,不然怎么可能把她全须全发地带走?说不定命都要葬送在这院子里。

偏偏长青一点也不觉得畏惧。一手拿剑,一手按在蓟王肩上。

何容远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他把何繁拉住,何繁一靠近,就能闻到他满身的酒气,而且他一直稍有洁癖,很少这样衣着凌乱。

他不想让何繁再靠近长青。把何繁挡在身后,他从一旁侍卫手中接过弓箭,笑了一声,稳稳端起弓。悠悠对长青说着:“你这是找死。”

长青慢慢松开了一些对蓟王的桎梏,蓟王长长喘了一口气,脸被憋得通红。连忙喝止住何容远:“何容远……你要害死本王不成!”他还是人质呢,何容远居然就敢拿剑尖指过来。有他当人肉盾牌,长青怕个屁啊!

但何容远并不在乎蓟王这个蠢笨王爷的身家性命,他对长青的杀心在这一刻、在他不假思索端起弓箭时好像掩盖了所有筹谋算计、种种利弊权衡。

看着他的手抬得稳当当的,面色也果决,何繁轻轻笑了。“你大可以杀了他。”

何容远搭在弓上的手猛地一紧,听见她继续说:“杀了他,到时还要麻烦哥哥把我和他埋在一起。”她说这话时眼里亮亮的,有水光。

作者有话要说:统一回答:我的良心会痛

最近忙着资料的事,卡文也没时间捋顺一下。的确是快到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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